中國時報【黃菁菁】

李察吉爾幾年前到日本宣傳電影《忠犬小八》時,有一天他突然為宣傳活動現身澀谷鬧區,引起騷動。當記者會活動告一段落,到了攝影時間時,李察吉爾突然友善地對台下記者喊說,「大家上來跟我合照吧!」結果沒有日本記者心動地跳上台,搞得氣氛有些尷尬,李察吉爾只好自己找台階下說:「你們真害羞耶!」

其實與其說日本記者害羞,還不如說這是他們自認為那是專業記者的分寸。在日本採訪者與受訪者之間經常是保持一定距離的,有日本記者前輩指出,保持距離才不會立場偏頗,而且記者應該保持專業形象,不應該像追星族一樣。

這句話讓我回想起十年前在跑日劇記者會時,有香港媒體記者無論到哪個記者會,一定都要把場上的明星拖到一旁與她單獨合照,在台灣記者的眼中這似乎不足為奇。沒想到,有一天當記者們在排隊等入場時,突然有一位日本資深攝影師怒氣沖沖地指著香港記者破口大罵說:「你們不要丟我們記者的臉,那是粉絲才做的事,有沒有專業常識呀!」

他接連罵了好幾分鐘,不只當事者被嚇到僵在那裡,現場旁觀者也被震懾了,當然在場的日本記者是不敢吭聲的,外國記者也沒有幾人在場,更不敢在此時為了行俠仗義而強出頭。這件事也讓我在日本採訪時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相對的,在台灣和名人拍照似乎已是記者的專利,台灣方面的唱片公司或公關公司只要帶台灣記者到東京採訪,通常會很上道地在事後安排讓記者與受訪者合照,而且不是大合照,往往會要求配合一對一的單獨「親密照」。

有一次台灣帶一團記者到日本專訪日劇一線男星FK,最後每個記者都上前和這位帥歌合照,沒想到讓人光火的是,第二天居然有某報記者刊登自己和FK的合照,強調是獨家專訪。那時頭一次明白,原來日本所謂的「two-shot」親密照還可以讓人睜眼說瞎話,有瞞天過海的功效。

日本的經紀公司是很保護藝人的,有些大牌明星不要說合照,就連是否能將相片刊登在電子報都要一一受限。

像每年都會舉辦的東京女孩時尚秀,主辦單位會發一張大大的表,告訴你哪一位藝人不准拍,那一位的相片或影音不得鋪上網,不能放到Youtube等。實在很想跟那些日本明星說,不想曝光就不要出來走秀,現在已是數位網路時代,日本演藝圈卻仍如此敝帚自珍,難怪哈日風會被韓流給取代。

最離譜的是,記得去年採訪林志玲木村拓哉合演的日劇《月之戀人》時,台灣媒體要求讓林志玲站在海報前拍照,沒想到電視台公關說,因沒有事前得到海報上的明星木村拓哉、篠原涼子等人的許可,因此希望我們避開這些明星的圖像,只要拍林志玲,這種要求真是讓人傻眼!

台灣的政治人物在選舉時經常要到日本造勢,僑界也會安排餐會,餐會上的攝影時間是最受歡迎的,僑胞會排隊搶著跟主角拍照,而且不久後這張合照就會出現在僑胞開的餐廳、店面或辦公室裡,東京僑界就有不少人曾與歷任台灣總統合照。

雖然有記者把與名人合照之事當成收集勳章般地樂此不疲,但也有人不認為與只見過一次面,講過幾句話的名人合照有什麼意義。一位不喜歡與名人合照的台灣資深記者還笑說:「我又不是開牛肉麵店,需要掛張名人合照在牆上招攬客人」。

其實名人樹大招風,與一般人合照也是有風險的,無心的合照可能會成為致命的殺機。像最近日本發生主持界名嘴島田紳助因與黑道掛勾事件曝光而退出演藝圈,島田在記者會上辯稱他與黑道不熟,只見過幾次面,他萬萬沒想到,警方早在黑道大哥家搜出許多他與大哥老婆等的親密照片,島田說的謊全部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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